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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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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花

邀請函上的地點十分陌生,聞晏姝用智腦搜尋了才知道,那是一個大廈裏的表演場地,地處偏遠的西部城區。

幾個區與西部城區的交界處,算得上西部城區的邊緣,屬於西十三區。

西部城區,這個大量其他物種的聚居地,可不會因為嘉年華慶典就變得文明起來,也許還會更瘋。

在星網一連瀏覽了數個以“驚!放逐之地又……”開頭的實拍視頻,其中不乏有在古堡裏瘋狂逃亡的,吸血鬼初擁大型嗑血現場的,路過被魅魔親了一口鬼哄鬼叫的,暗巷裏親成一“互”意外被路過主播直播出去的,還有在鬼市打燈玩沈浸密室的,聞晏姝低低吸了口氣。

鬼市由一處破敗的街道翻舊覆原而成。

百餘年前,賽博高邦還沒有“放逐之地”的說法,西部城區就是西部城區,雖說經濟不算發達,但還不至於被排斥在外。

直到有天,西部城區的一條街道地動,餘震波及範圍深廣,當地人迅速趕到並封鎖了現場,高空監測到信號失聯的賽博中央管理局當即要求西部城區迅速上報相關調查,那邊卻始終拖延著不回覆。

正當一支由管理局派出的軍隊疾行迫近西部城區邊緣時,有消息傳出,地動凹陷的周邊地區爆發了一場瘟疫,西部城區封鎖管制進一步升級,此後不斷有進入過這個區域的人失蹤。

自此,不少可以遷居的賽博人和自然人迅速搬離了西部城區,西部城區只剩下為數眾多的其他物種,大約幾年到十幾後,西部城區的規模發展愈發壯大,不少其他物種陸續遷居至西部城區的其他街道,而地震核心區域九區則成為了特殊時期會用來交易的鬼市。

“陰森森,黑漆漆的夜晚會泛白茫茫的霧,枝葉隨風沙沙打架,凹凸不平的路面容易打滑,地上除了打燈人的影子,再看不見其他東西,看,前面有一座老式木樓,這裏有點太安靜了……”

這麽……陰森的嗎?

Beta主播披著進入鬼市必須要穿的黑色鬥篷,一面說,行進間帶著什麽索索響,聞晏姝抿唇,指尖微動,還沒來得及劃開,鏡頭突然啪一聲掉到地上,變得一片漆黑,只剩下隱隱有些詭異的BGM在響。

主播間流量瞬間爆炸,都在問主播沒事吧。

聞晏姝閉了下眼,把直播關掉。

都是為了流量,她按了按額角,不想再看,索性把智腦也關了。

聞晏姝所生長的阿茨匹薩星是個非常溫暖的星球,被稱之為暖融融的現代人類聚集地,設計類的童話城,那裏的原住民只有從古地球遷徙的自然人,沒有吸血鬼、魅魔、精靈等等其他物種。

但出於一點歷史遺留的文化熏陶,聞晏姝有點,怕鬼。

賽博高邦的賽博人多,聞晏姝為了發展來到這裏,大部分的當地文化常識都是在伴侶那得來的,他講述西部城區的混亂和種種現象時眼都不眨,有時講得開心了還會莞爾一笑。

聞晏姝不行。

她剛來的時候,對賽博高邦不了解,行事作風又有些一板一眼,本來有時與伴侶相處就有些不合時宜的呆板,要再透露些對這些那些的恐懼,只怕是真成了“老古董”。

過往聞晏姝一直把對西部城區的抗拒用種種肢體語言無聲拒絕,亓季昀看出她不願意再多了解,卻並不清楚她不願深入的原因,只以為她受到了主城區流言的影響。

人如果要選擇在伴侶面前裝一點,表現出Alpha的樣子,就勢必要背負一點後果。

現在,聞晏姝就面對著這樣的一個後果。

剛想努努力補印象分的聞晏姝有點破防了,她是想完成對伴侶的承諾,但也害怕發生什麽意外,勇氣像鏡頭一樣碎掉。

她把邀請函塞進口袋裏,思考著怎麽裝作沒看見這封邀請函,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聞晏姝猝然一驚,她扭過頭,見是雲雲和克洛利,一下放松不少。

“怎麽了雲雲?”

小女孩踩了踩自己純白的鞋子,噔噔噔撲進她懷裏:“姝姝,爹地呢?”

想到老婆,聞晏姝的心軟了一下,她把雲雲抱起來:“爹地還在睡覺。”

“是嗎?”

雲雲眨了眨眼,那雙藍眸俏皮又活潑,一笑便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純真可愛。

聞晏姝嗯了聲,見她扭頭去看桌面大大小小的邀請函,正要讓她選一張,雲雲突然開口問:“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呀?”

“什麽……”

雲雲眨巴眨巴眼睛:“爹地說我們要一起去參加模特比賽的啊,他還說雲雲會是小明星哦。”

亓季昀什麽時候跟女兒說的,明明這幾天都沒開過門。

聞晏姝默了默,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雲雲追加:“對吧對吧,姝姝你也覺得雲雲是小明星吧?”

“嗯,雲雲,”聞晏姝裝傻,“你什麽時候跟爹地約好的呀?”

“就前幾天啊,你說我是大人可以嘗試當家幾天,讓我去隔壁睡,給我“打包”衣服數據的時候,雲雲去看了爹地哦,他在揉他的肚子,雲雲想給他幫忙,他說不用了,然後說我是個乖孩子……”

接著就這樣在她眼皮子底下達成了一致。

聞晏姝抿唇。

她有理由懷疑老婆是在報覆她的“暴行”。

雲雲還在欣喜地展示她的衣服,聞晏姝知道此行非去不可,她魂游天外一會,忽然想到個問題,亓季昀不一定會去。

她現在可勸不動他。

事情已經糟到不能再糟,但如果亓季昀不一起去,也許她還能在伴侶面前保留一點顏面。

她正思索著,小姑娘已經整裝待發,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前沖:“姝姝我們去叫爹地起床。”

聞晏姝抿了下唇,找著理由道:“要不我上去叫他吧,你爹地起床氣很大的。”

這就是無稽之談了,聞晏姝沒怎麽受過伴侶的起床氣,從她有印象和伴侶同床共枕起,他除了床上有時候瘋一點,其他時候脾氣都挺好。

對不起了老婆。

雲雲呆呆的“啊”了聲,又“哦”,她大度道:“那姝姝你先去吧。”

如芒在背,聞晏姝背著雲雲的期望上樓,滿腦子想的都是:“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搞砸。”

客臥的空氣加濕器運轉著,淡淡的香氣彌漫在屋內。

聞晏姝被掃描過虹膜進門時,床上的人還安然地睡著,唇色若櫻。

她佇立在門邊看了會,收斂呼吸,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坐下,目光細細描摹著他的輪廓。

亓季昀這張臉哪都好看,他才二十多歲,正年輕,眉目間氣質介於清冷與冷峻之間,笑起來是化凍春風溫柔,不笑就很酷,偶爾正兒八經生氣眉目一垂,便似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風雪,能把人凍起來。

她當初也是對這張臉一見鐘情,才會答應亓家的第二次相親邀請,否則以當時的情形,請人吃頓飯相親還丟了臉,聞晏姝才不幹這種事。

當時亓季昀不止是吃飽飯才來赴的局,在點菜的時候表現也很挑剔,不吃這個不吃那個,飲品要喝高濃度酒,穿衣打扮不說精心,也算不上打扮過。

聞晏姝能看得出那就是他的常服。

任誰第一次認識相親對象就遇到這麽難搞的,都會覺得對方看不上自己,正在敷衍地一條龍走個過場。

更何況,他看上去並不是她的理想型。

2114年的四月份,聞晏姝二十七歲,按阿茨匹薩虛虛實實的算法,她已經二十九,即將奔三。

自然人第一次自然分化大概在青春期,第二次分化定型也早,更何況還有激素和易感期的催化,同年的Alpha朋友早已成了家,快的小孩都有了兩,大的那個能夠每天在聞家門口踩著兒童單車摁喇叭。

——給她送花。

聞晏姝沒見過那麽野的未成年,小孩龍精虎猛一連幾天準時到家門口打卡,朋友每每尷尬地想要把小孩抓走,小孩掙紮著還會高聲回頭喊“難道AA戀就有錯嗎”。

她一貫嚴肅的父親破防到開窗對著外邊回“有錯”。

聞晏姝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打上了疑似“AA戀深櫃”的名頭。

流言,一小區的流言,從家門口流傳到每一個阿茨匹薩傳統貴族家門口,後面還衍生出了許多更加隱晦情色的版本,有的還有些撲朔迷離的神秘色彩。

以致於在舞會或茶話會上,傳統貴族家的閨閣O們一會面,比起關心聞晏姝本人的情況,更關心她的那些八卦有幾個是真的,有些跳脫一點的還會主動向她求證。

古板的父親受不了她出現在自己面前,讓她抓緊時間滾蛋,恰好賽博高邦向她發來了星際入關許可與邀請,聞晏姝來到了賽博高邦。

天知道她原本只是想先立業再成家。

聞晏姝對Omega的要求不高,她知道自己不算有意思,只希望門當戶對的同時能夠找到一個溫柔體貼一點的Omega。

也是因此,與亓季昀見面三十分鐘後,聞晏姝表面低頭抿著紅酒,實際上已經在思考怎麽委婉回絕下一次可能的相親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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